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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3章 青冥遗殿（第1页）

北海的暮色像被打翻的朱砂，将天际染成血色。沈墨立在船头，惊蛰剑的寒芒割开翻涌的雾气，露出远处海平面上突兀耸立的黑影——那是座半浸在海水中的青玉殿宇，飞檐斗拱间缠绕着手腕粗的紫藤，每片叶子都在暮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边。

"；师尊，第七道浪！"；

白术突然高喊。话音未落，三丈高的浪峰已至眼前，浪头裹着数十具腐尸，每具尸身都套着残破的药师袍。沈墨剑锋画圆，剑气如月轮劈开巨浪，腐尸撞在船板上的瞬间突然炸开，飞溅的骨片竟在空中凝成个卦象。

"；坎上离下，未济。"；

沈墨并指抹过剑身，金纹自胎记蔓延至剑脊。一具腐尸的指骨突然抓住船舷，下颌骨咔嗒作响："；沈...沈仙君..."；

白术的银针贯穿尸骸天灵，腐肉中钻出条碧鳞蛇。蛇身缠着半幅褪色的药方，墨迹晕染处依稀可见"；丙辰年三月初七"；——正是陆昭失踪前夜开出的最后一剂安神散。

船身撞上殿前石阶的刹那，九盏琉璃灯自檐角亮起。沈墨踏着浪花跃上玉阶，足尖刚触到第三级台阶，整座殿宇突然传来编钟轰鸣。白玉门扉上浮起千百道金纹，细看竟是药王谷禁术符文，中央阴阳鱼的眼珠处各嵌着枚玉扣——正与沈墨怀中那对严丝合缝。

"；师尊，门在吸血！"；

白术的惊呼声中，玉扣突然生出根须，扎入沈墨掌心。金纹血顺着门缝游走，绘出幅经络图——正是当年陆昭为他疏通经脉时绘制的图谱！

殿门轰然洞开，寒风裹着银芒扑面。沈墨旋身将白术护在身后，剑光织成密网。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里，数千根银针在青玉地面上拼出个"；死"；字，针尾系着的金蚕丝在暮色中泛着血光。

"；离宫位！"；

陆昭的残音自梁间传来。沈墨剑气劈向东南梁柱，藏在斗拱间的机关匣炸成碎片。漫天木屑中，九具药师傀儡踏着八卦步法围拢，每具手中药杵都刻着沈墨试药的日子。

第三具傀儡突然暴起，药杵砸向白术面门。少年翻身滚过青铜药鼎，鼎中腾起的青烟凝成陆昭的虚影："；墨儿，傀儡的罩门在..."；

话音未落，沈墨的剑尖已刺入傀儡后颈。金纹顺着剑身逆流，傀儡胸腔突然炸开，飞出的不是机簧，而是沾着茶渍的《千金方》残页——页边朱批未干，仿佛昨日才写就。

殿柱突然渗出琥珀色的香膏，遇风即燃。火光中，地面青砖浮起星图，每颗星辰都是枚带血的乳牙。白术的银针刚触到天枢位，穹顶突然降下七重纱帐——每重纱上都用金线绣着经脉图，正是陆昭当年彻夜为他推演功法时所绘。

"；坎水生木，震雷破金！"；

沈墨剑引天雷劈向巽位，纱帐应声焚毁。灰烬飘落处露出地宫入口，九级玉阶蜿蜒向下，阶上生满血珊瑚，每簇枝杈都挂着盏琉璃灯。灯芯处蜷缩的碧玉蝉突然振翅，吐出的光粒在空中拼出八字：【以血为引，以魂为灯】。

地宫中央的青铜鼎突然轰鸣，鼎耳缠着的锁魂链哗啦作响。沈墨的胎记突然炸开金芒，鼎中腾起的血雾凝成陆昭的虚影。她赤足踏着血浪，发间别着的素银簪正在滴血："；墨儿，这鼎中炼的是..."；

话音戛然而止。十二道黑影自鼎后转出，为首者黑袍上的药葫芦纹饰让白术瞳孔骤缩——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玄微子！老者枯手捏诀，鼎中血浪化作九条蛟龙扑来，每片龙鳞都刻着药王谷弟子的生辰八字。

惊蛰剑的清吟震碎三根殿柱。沈墨踏着龙首跃至半空，剑气如瀑倾泻。第一条蛟龙炸成血雨时，往生崖方向突然升起七盏天灯，灯面金纹流转，恰是陆昭独创的《焚海诀》最后一式。

白术趁机将银针刺入鼎身裂缝，裂纹中渗出金纹血，遇风凝成陆昭的手书：【鼎碎之时，故人当归】。最后一条蛟龙哀嚎着坠入血海时，整座青玉殿宇开始崩塌，海水倒灌的轰鸣中，一缕熟悉的药香混在腥风里，似有素手轻轻拂过沈墨染血的衣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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